第55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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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5 章
月上梢頭，所有人都深睡時，若不留意，沒惹你會發現有個人從窗戶跳出去，又翻墻而出。
宋嵐英穿著夜行衣，貼著墻根藏在陰影裏狂奔。
早上，她在西紅柿上下了“定傀術”，當西紅柿砸到李仲楠臉上時，便立即將術式轉移到了李仲楠臉上。
因此她便於李仲楠形成了連接，無形的玄絲拉著她朝李仲楠方向走。
她倒要看看李仲楠的痦子到底是真是假。
玄絲領著她來到一片深山老林，這裏便是官府丟棄屍體的地方。
她不點火照明，只能借著月光，謹慎的在山上行走。
畢竟她是來偷取李仲楠屍體的。
放輕腳步，屏氣凝息，前方聽見清晰的鏟土聲，交錯響起，最少有兩個人在挖土。
這麽巧，莫非他們挖的正是宋嵐英要挖的人？
她借著遮擋物，繞了一條大道，居高臨下看著聲源。
正是兩個人，他們已經挖出一個大洞，撿起坑裏的屍首。
只見一個男人抓起發髻，將頭一拋，丟進另一個男人準備好的漁網中，輕松如丟擲小零碎。
撐開漁網的男人接住了頭，下巴一擡對同伴說：“搬個石塊來。”
宋嵐英將這一切盡收眼下，手動了動。
本不想與他們面對對，若是要毀屍滅跡，那她只好趕在之前殺了這兩個人。
男人幾步躍到旁邊的叢林裏，不一會，抱著一個沈甸甸的石塊過來，拿漁網的男人走過去，
不能再等了，一會他們就用石塊將斷頭砸的血肉模糊，她還怎麽拿掉假痦子。
宋嵐英五指一勾，準備用兩根玄絲將這兩人的頭也輕松割下來，正好躺在他們挖出來的坑洞上。
就在玄絲飛出時，她聽見其中一人道：“這石頭足夠沈水裏了。”
飛至半途的玄絲輕飄飄落下，她手一勾，玄絲便纏回她手中。
原來是要將頭沈入水底，那就不用殺了這兩人，她在李仲楠頭上設了傀術，掉到地府裏，她也能把他拉上來。
這兩人還能留著，順藤摸瓜找到他們背後的指使人是誰，為什麽要毀屍滅跡。
一人將漁網放低，方便同伴放置石塊。
石塊將漁網扯變形，兩人各拉一邊，喘著粗氣朝旁邊湍急的溪流走去。
宋嵐英看墳土旁還堆著工具，無頭屍體還躺在坑洞裏，這兩人還得回來收拾殘局。
等兩人走遠後，她火速在坑洞周圍設下密密麻麻的“定傀術”，就連鏟土的工具也不放過。
幽靜的樹林中，沈悶的噗通聲格外紮耳。
她伏在地上，兩只眼緊緊盯著他們填完坑，提著工具，幾個跳躍消失不見蹤跡。
她又在地上匍匐許久，直到他們不會再返回時，才迅速起身，飛奔溪邊，像拉出一片樹葉一般輕松將斷頭拉出水面。
漁網裝著石塊丟回水裏，斷頭則用裹屍布包。
撿起一根樹杈，把頭一翻，正臉面相她。
斷頭雙目緊閉，臉上血跡已被溪流沖刷幹凈，臉色鐵青，一顆痦子很是凸出。
樹杈一挑，痦子從臉上跳到布上。
宋嵐英輕輕嗤笑一聲，攆著彈勁的黑色痣，如何搓圓揉扁，最後拿起樹杈，它都會回歸原樣。
她眉輕挑，暗讚這假痦子做工真不錯。
把痦子給他貼回去，她歪頭觀察了下，好像位置有點低。
拍拍手不管了，布一裹，用玄絲牽在半空中。
返回剛埋沒多久的墳堆旁，解開繩索，拿下綁在背後的鐵鍬，埋頭狂鏟，沙土皆被丟到身後。
沒一會，剩下的半個身體也被她挖了出來。
把身體拉出來，與斷頭簡單拼接一下，裹屍布緊緊纏緊，又將墳坑填平。
看著天空不在純黑，而是變成了暗藍色，時間已不在早，她得趕在雞打鳴前趕回家。
她四處找個好藏屍的地方，時間已不夠她重新挖個坑埋，只能找天然的隱匿地點，等她安排好保存屍體的冰窖後，在把屍體帶走。
錦城深林樹高大，枝葉繁茂，根本看不清有多少枝幹，正適合藏屍。
她找到一個最茂盛，最高大的樹，爬到上面，找到一個最隱秘的角落，勾著玄絲把屍體藏進裏面，扒拉下樹葉，這下是一點都看不到了。
下樹看一眼天空，顏色更淺了點，為這顆樹施下“定傀術”，便馬不停蹄往回趕。
等到家門口時天以蒙蒙亮，趕早的攤販步履匆匆行走在街巷間，為了躲避他們，宋嵐英費了點時間。
等攀上墻壁時，她已經聽到到院裏的動靜。
顧蘭君竟然已經醒了，她吊在墻壁上，輕輕跳在地上，不敢弄出一絲聲響。
輕手輕腳翻窗進去，一點點拉上窗戶，她甚至不敢合上，生怕細微的撞擊聲都能引起他的註意。
等水聲響起，才敢換回常服。
如此小心翼翼，緊張的心臟都要跳出來了。
閉上眼小睡一會，她裝作剛醒的樣子，與顧蘭君一同吃過早飯，說自己仍然疲倦不堪，返回屋裏繼續休息，不要打擾她。
門一關上，她靈巧跳窗攀墻，在顧蘭君的眼皮底下溜走了。
今天她得置辦好冰窖，方便她保存李仲楠屍體。
有錢能使鬼推磨，賣冰的人看著交子上的存額，笑得找不到找不到眼珠子，把鑰匙交給宋嵐英 ，迫不及待地去錢莊取錢了。
冰窖準備好，宋嵐英悄無聲息溜回房間，換好衣服沒多久，便聽見顧蘭君在門外喚自己吃飯。
她已經一天一夜沒睡覺了，今夜還得帶走李仲楠，將他藏在冰窖裏。
一回到房裏，她就大腦困乏，她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，伸完懶腰後打開門。
顧蘭君看著屋內的人影動作，看著嵐英手腳無力走出來，睡眼惺忪。
“吵醒你了嗎？吃完再繼續睡吧？”觀她樣子，再睡怕是記不起來吃飯，一覺睡到天亮，豈不是越睡越瘦，越睡精神越不好了，顧蘭君不免擔憂起來。
宋嵐英吃過飯，天色還早，她擔心躺下後無知無覺睡過去，便沒有立即返回屋中。
碗碟有兩個下人收拾，顧蘭君閑下來，總是D打開門，端把椅子坐在房裏，撐著下巴看著空蕩蕩的院子發呆，餘光裏是大門緊閉的嵐英房間。
自從普陀寺回來後，明明都在屋子裏，卻很難見面了。
醒來第一面，都好像時隔許久再見，對她的樣貌有些陌生，而他們關系好似變得生疏。
因此他總跟在她身邊，以拉近距離彌補心中產生的距離。
他心裏暗喜嵐英今日沒有吃完就回屋，而是圍著四四方方的院子散步。
他與嵐英並肩散步，頻頻轉頭回看她，忽然感覺不對勁，為什麽嵐英雙眼布滿紅血絲。
她明明時刻在睡覺，雙目應該更加清明才是。
他湊近一看，捧住她的臉，語帶疑惑：“嵐英，你很累嗎？”
宋嵐英一聽，仰頭離開他的手，捂嘴側臉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，逼出些淚水，掩飾早已疲倦的雙目，眼簾微垂，雙睫始終擋著。
“是啊，我又困了，回去睡會，我已感受到身體逐漸好轉了。”她背過身，不讓蘭君再看她一眼，生怕再多看一瞬，讓他愈發起疑。
嵐英腳步飛快往房間走，他緊跟在身後，不論他左右往前探看她的臉，都能被她扭身躲過。
他懷疑嵐英言語的真實性，這與他看到完全不一樣。
睡眠時間越來越長，除了日常飲食，其餘時間都在睡眠，為何她越來越疲倦了。
“當真如此，明日醒來會看見神采奕奕的你嗎？”顧蘭君懷疑嵐英只是在安慰自己，不想讓他擔心。
跟著來到房前，嵐英關門，他著急伸手抵住兩邊:“你身體困乏是正常的嗎？是不是毒素還未去凈，我們再去找找靜悟方丈好嗎？”
宋嵐英腦中一片模糊，不知道該怎麽圓謊。
他的擔心不作假，她無法用病體未愈的借口，為自己掩飾，這會讓他憂愁得坐臥難安。
“我身體已經大好，至於總在睡覺這事，僅僅是先前我急於恢覆常人體魄，太過勞累，上次普陀寺之回來後，或許意識也告訴自己要好好休息。”
顧蘭君沒想到會是這個回答，原來是自己緊張過度，瞎擔心一場。
他窘迫地紅了臉，收抵在門邊的手，胡亂解釋：“我並不是咒你身體不好，是我胡思亂想了。”
“我知道你是關心我，在你的照顧下我已大好，往後也不必單獨開小竈，隨便吃。你也可放心”宋嵐英往偏離他的軌道前進一步。
顧蘭君對自己投註太多精力，正好借著話頭勸他分散註意力，為她之後離開鋪路。
顧蘭君怔楞在原地，她的那番話似乎是在與他劃分界限，此刻他如置身與暴風雪中，寒冷無措迷茫。
繼續自我欺騙，“你太累了，也需要吃點好東西補補不是嗎？我只是順便的事，況且我也無事可做。”
她看著眼前彎腰低著頭，搖搖欲墜的少年，忽略他眼中的情意與哀切，如普通同伴一般貼心建議他：“我耽誤了你許多時間，如今我已恢覆，你可以為自己多考慮，多去外面散散心，若是遇到安魂委托便接下來，我會和你一起完成。”
照顧她怎麽能是耽誤他呢，他甘之如始，沈浸其中，感到無比滿足。
原來這就是情意被他人嗤之以鼻，甚至往外推開的背叛感。
不知被他扔到哪個角落的自尊重新回來，他站直身體，面無表情道：“你身體大好我便放心，我都未察覺照顧你，以變成了習慣，多謝提醒，我會改過來的。”
宋嵐英看著他變的冷漠，此刻應該徹底看清自己，不再繼續在她身上浪費感情了。
她微微一笑，內心由衷地祝福他。
“我進屋休息了。”她關上門前，又聽他生硬說了一句話，“飲食不會有變化，但你也別多想，純粹是因為我也要需要補補。”
她又把門打開，很是自責地道歉：“實在對不住，我自作多情了。你清減許多，的確需要好好補補。”
“我明天親自出去給你買些補品吧，作為這段時日照顧的一點謝意。”正好她能上街找找挖墳的兩人去處。
顧蘭君卻是臉色一變，立即回絕，“我自己上街買自己愛吃的，無需你出去，你還是好好休息吧，不是還犯困嗎？”
宋嵐英審視著他怪異的舉動，之前她中毒剛醒，態度強硬地要求自己不要插手石窟白骨一事，她只當是他為自己考慮，憂思過度。
而剛才分明是不想讓她外出，唯一兩次外出也是兩人同伴結行。
第一次她只當是兩人理念相違背，讓自己更加低調，任何有關傀儡教的調查都放在夜晚，以免暴露行蹤。
她垂下眼簾，隱藏自己的真實情緒，不能讓他知道自己已經對他有所懷疑和提防。
至於顧蘭君不想讓自己出去的想法，還需確認，畢竟大門沒掛鎖，自己想出就出。
而目前她要調查那兩個人，不能有一絲耽誤，反倒是現在急需睡眠的理由，能給她足夠的私人空間。
“你等我一下。”宋嵐英從匣子裏拿出兩張交子，“這是給你的，既然是我提出來買東西給你，自然是我掏錢才對。”
宋嵐英看他還在發楞，自己心中也有些沒底氣，他那樣竭心盡力，自己卻用兩張票子敷衍，但不誠心了。
“等我不困了，再同你上街，屆時你看中什麽，都由我掏錢。”自顧把錢塞到他手中。
顧蘭君看著兩張輕飄飄的紙，只覺雙眼又酸又痛，心臟都要氣炸了。
他才不稀罕什麽錢財，自己多得是！她知道自己想要什麽，卻不給！
“什麽時候？我們什麽時候上街買東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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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嵐英穿著夜行衣，貼著墻根藏在陰影裏狂奔。
早上，她在西紅柿上下了“定傀術”，當西紅柿砸到李仲楠臉上時，便立即將術式轉移到了李仲楠臉上。
因此她便於李仲楠形成了連接，無形的玄絲拉著她朝李仲楠方向走。
她倒要看看李仲楠的痦子到底是真是假。
玄絲領著她來到一片深山老林，這裏便是官府丟棄屍體的地方。
她不點火照明，只能借著月光，謹慎的在山上行走。
畢竟她是來偷取李仲楠屍體的。
放輕腳步，屏氣凝息，前方聽見清晰的鏟土聲，交錯響起，最少有兩個人在挖土。
這麽巧，莫非他們挖的正是宋嵐英要挖的人？
她借著遮擋物，繞了一條大道，居高臨下看著聲源。
正是兩個人，他們已經挖出一個大洞，撿起坑裏的屍首。
只見一個男人抓起發髻，將頭一拋，丟進另一個男人準備好的漁網中，輕松如丟擲小零碎。
撐開漁網的男人接住了頭，下巴一擡對同伴說：“搬個石塊來。”
宋嵐英將這一切盡收眼下，手動了動。
本不想與他們面對對，若是要毀屍滅跡，那她只好趕在之前殺了這兩個人。
男人幾步躍到旁邊的叢林裏，不一會，抱著一個沈甸甸的石塊過來，拿漁網的男人走過去，
不能再等了，一會他們就用石塊將斷頭砸的血肉模糊，她還怎麽拿掉假痦子。
宋嵐英五指一勾，準備用兩根玄絲將這兩人的頭也輕松割下來，正好躺在他們挖出來的坑洞上。
就在玄絲飛出時，她聽見其中一人道：“這石頭足夠沈水裏了。”
飛至半途的玄絲輕飄飄落下，她手一勾，玄絲便纏回她手中。
原來是要將頭沈入水底，那就不用殺了這兩人，她在李仲楠頭上設了傀術，掉到地府裏，她也能把他拉上來。
這兩人還能留著，順藤摸瓜找到他們背後的指使人是誰，為什麽要毀屍滅跡。
一人將漁網放低，方便同伴放置石塊。
石塊將漁網扯變形，兩人各拉一邊，喘著粗氣朝旁邊湍急的溪流走去。
宋嵐英看墳土旁還堆著工具，無頭屍體還躺在坑洞裏，這兩人還得回來收拾殘局。
等兩人走遠後，她火速在坑洞周圍設下密密麻麻的“定傀術”，就連鏟土的工具也不放過。
幽靜的樹林中，沈悶的噗通聲格外紮耳。
她伏在地上，兩只眼緊緊盯著他們填完坑，提著工具，幾個跳躍消失不見蹤跡。
她又在地上匍匐許久，直到他們不會再返回時，才迅速起身，飛奔溪邊，像拉出一片樹葉一般輕松將斷頭拉出水面。
漁網裝著石塊丟回水裏，斷頭則用裹屍布包。
撿起一根樹杈，把頭一翻，正臉面相她。
斷頭雙目緊閉，臉上血跡已被溪流沖刷幹凈，臉色鐵青，一顆痦子很是凸出。
樹杈一挑，痦子從臉上跳到布上。
宋嵐英輕輕嗤笑一聲，攆著彈勁的黑色痣，如何搓圓揉扁，最後拿起樹杈，它都會回歸原樣。
她眉輕挑，暗讚這假痦子做工真不錯。
把痦子給他貼回去，她歪頭觀察了下，好像位置有點低。
拍拍手不管了，布一裹，用玄絲牽在半空中。
返回剛埋沒多久的墳堆旁，解開繩索，拿下綁在背後的鐵鍬，埋頭狂鏟，沙土皆被丟到身後。
沒一會，剩下的半個身體也被她挖了出來。
把身體拉出來，與斷頭簡單拼接一下，裹屍布緊緊纏緊，又將墳坑填平。
看著天空不在純黑，而是變成了暗藍色，時間已不在早，她得趕在雞打鳴前趕回家。
她四處找個好藏屍的地方，時間已不夠她重新挖個坑埋，只能找天然的隱匿地點，等她安排好保存屍體的冰窖後，在把屍體帶走。
錦城深林樹高大，枝葉繁茂，根本看不清有多少枝幹，正適合藏屍。
她找到一個最茂盛，最高大的樹，爬到上面，找到一個最隱秘的角落，勾著玄絲把屍體藏進裏面，扒拉下樹葉，這下是一點都看不到了。
下樹看一眼天空，顏色更淺了點，為這顆樹施下“定傀術”，便馬不停蹄往回趕。
等到家門口時天以蒙蒙亮，趕早的攤販步履匆匆行走在街巷間，為了躲避他們，宋嵐英費了點時間。
等攀上墻壁時，她已經聽到到院裏的動靜。
顧蘭君竟然已經醒了，她吊在墻壁上，輕輕跳在地上，不敢弄出一絲聲響。
輕手輕腳翻窗進去，一點點拉上窗戶，她甚至不敢合上，生怕細微的撞擊聲都能引起他的註意。
等水聲響起，才敢換回常服。
如此小心翼翼，緊張的心臟都要跳出來了。
閉上眼小睡一會，她裝作剛醒的樣子，與顧蘭君一同吃過早飯，說自己仍然疲倦不堪，返回屋裏繼續休息，不要打擾她。
門一關上，她靈巧跳窗攀墻，在顧蘭君的眼皮底下溜走了。
今天她得置辦好冰窖，方便她保存李仲楠屍體。
有錢能使鬼推磨，賣冰的人看著交子上的存額，笑得找不到找不到眼珠子，把鑰匙交給宋嵐英 ，迫不及待地去錢莊取錢了。
冰窖準備好，宋嵐英悄無聲息溜回房間，換好衣服沒多久，便聽見顧蘭君在門外喚自己吃飯。
她已經一天一夜沒睡覺了，今夜還得帶走李仲楠，將他藏在冰窖裏。
一回到房裏，她就大腦困乏，她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，伸完懶腰後打開門。
顧蘭君看著屋內的人影動作，看著嵐英手腳無力走出來，睡眼惺忪。
“吵醒你了嗎？吃完再繼續睡吧？”觀她樣子，再睡怕是記不起來吃飯，一覺睡到天亮，豈不是越睡越瘦，越睡精神越不好了，顧蘭君不免擔憂起來。
宋嵐英吃過飯，天色還早，她擔心躺下後無知無覺睡過去，便沒有立即返回屋中。
碗碟有兩個下人收拾，顧蘭君閑下來，總是D打開門，端把椅子坐在房裏，撐著下巴看著空蕩蕩的院子發呆，餘光裏是大門緊閉的嵐英房間。
自從普陀寺回來後，明明都在屋子裏，卻很難見面了。
醒來第一面，都好像時隔許久再見，對她的樣貌有些陌生，而他們關系好似變得生疏。
因此他總跟在她身邊，以拉近距離彌補心中產生的距離。
他心裏暗喜嵐英今日沒有吃完就回屋，而是圍著四四方方的院子散步。
他與嵐英並肩散步，頻頻轉頭回看她，忽然感覺不對勁，為什麽嵐英雙眼布滿紅血絲。
她明明時刻在睡覺，雙目應該更加清明才是。
他湊近一看，捧住她的臉，語帶疑惑：“嵐英，你很累嗎？”
宋嵐英一聽，仰頭離開他的手，捂嘴側臉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，逼出些淚水，掩飾早已疲倦的雙目，眼簾微垂，雙睫始終擋著。
“是啊，我又困了，回去睡會，我已感受到身體逐漸好轉了。”她背過身，不讓蘭君再看她一眼，生怕再多看一瞬，讓他愈發起疑。
嵐英腳步飛快往房間走，他緊跟在身後，不論他左右往前探看她的臉，都能被她扭身躲過。
他懷疑嵐英言語的真實性，這與他看到完全不一樣。
睡眠時間越來越長，除了日常飲食，其餘時間都在睡眠，為何她越來越疲倦了。
“當真如此，明日醒來會看見神采奕奕的你嗎？”顧蘭君懷疑嵐英只是在安慰自己，不想讓他擔心。
跟著來到房前，嵐英關門，他著急伸手抵住兩邊:“你身體困乏是正常的嗎？是不是毒素還未去凈，我們再去找找靜悟方丈好嗎？”
宋嵐英腦中一片模糊，不知道該怎麽圓謊。
他的擔心不作假，她無法用病體未愈的借口，為自己掩飾，這會讓他憂愁得坐臥難安。
“我身體已經大好，至於總在睡覺這事，僅僅是先前我急於恢覆常人體魄，太過勞累，上次普陀寺之回來後，或許意識也告訴自己要好好休息。”
顧蘭君沒想到會是這個回答，原來是自己緊張過度，瞎擔心一場。
他窘迫地紅了臉，收抵在門邊的手，胡亂解釋：“我並不是咒你身體不好，是我胡思亂想了。”
“我知道你是關心我，在你的照顧下我已大好，往後也不必單獨開小竈，隨便吃。你也可放心”宋嵐英往偏離他的軌道前進一步。
顧蘭君對自己投註太多精力，正好借著話頭勸他分散註意力，為她之後離開鋪路。
顧蘭君怔楞在原地，她的那番話似乎是在與他劃分界限，此刻他如置身與暴風雪中，寒冷無措迷茫。
繼續自我欺騙，“你太累了，也需要吃點好東西補補不是嗎？我只是順便的事，況且我也無事可做。”
她看著眼前彎腰低著頭，搖搖欲墜的少年，忽略他眼中的情意與哀切，如普通同伴一般貼心建議他：“我耽誤了你許多時間，如今我已恢覆，你可以為自己多考慮，多去外面散散心，若是遇到安魂委托便接下來，我會和你一起完成。”
照顧她怎麽能是耽誤他呢，他甘之如始，沈浸其中，感到無比滿足。
原來這就是情意被他人嗤之以鼻，甚至往外推開的背叛感。
不知被他扔到哪個角落的自尊重新回來，他站直身體，面無表情道：“你身體大好我便放心，我都未察覺照顧你，以變成了習慣，多謝提醒，我會改過來的。”
宋嵐英看著他變的冷漠，此刻應該徹底看清自己，不再繼續在她身上浪費感情了。
她微微一笑，內心由衷地祝福他。
“我進屋休息了。”她關上門前，又聽他生硬說了一句話，“飲食不會有變化，但你也別多想，純粹是因為我也要需要補補。”
她又把門打開，很是自責地道歉：“實在對不住，我自作多情了。你清減許多，的確需要好好補補。”
“我明天親自出去給你買些補品吧，作為這段時日照顧的一點謝意。”正好她能上街找找挖墳的兩人去處。
顧蘭君卻是臉色一變，立即回絕，“我自己上街買自己愛吃的，無需你出去，你還是好好休息吧，不是還犯困嗎？”
宋嵐英審視著他怪異的舉動，之前她中毒剛醒，態度強硬地要求自己不要插手石窟白骨一事，她只當是他為自己考慮，憂思過度。
而剛才分明是不想讓她外出，唯一兩次外出也是兩人同伴結行。
第一次她只當是兩人理念相違背，讓自己更加低調，任何有關傀儡教的調查都放在夜晚，以免暴露行蹤。
她垂下眼簾，隱藏自己的真實情緒，不能讓他知道自己已經對他有所懷疑和提防。
至於顧蘭君不想讓自己出去的想法，還需確認，畢竟大門沒掛鎖，自己想出就出。
而目前她要調查那兩個人，不能有一絲耽誤，反倒是現在急需睡眠的理由，能給她足夠的私人空間。
“你等我一下。”宋嵐英從匣子裏拿出兩張交子，“這是給你的，既然是我提出來買東西給你，自然是我掏錢才對。”
宋嵐英看他還在發楞，自己心中也有些沒底氣，他那樣竭心盡力，自己卻用兩張票子敷衍，但不誠心了。
“等我不困了，再同你上街，屆時你看中什麽，都由我掏錢。”自顧把錢塞到他手中。
顧蘭君看著兩張輕飄飄的紙，只覺雙眼又酸又痛，心臟都要氣炸了。
他才不稀罕什麽錢財，自己多得是！她知道自己想要什麽，卻不給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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